江嫣然显然没有料到白秀青会这么狠。

面上稍显慌乱。

“你、你是不是傻子？你为什不躲！”

白秀青恨得咬牙切齿。

可既然已经受了这一下，就不能白受。

“我知道三小姐心里对我有怨，若是能被你砸一下，就能消弭你对我的误解，那我绝无怨言！”

江嫣然本就是个直肠子，哪儿见识过这样的苦肉计。

即便还恨着白秀青，语气却不似刚才那么冲了。

“你少在这装好人，我的赤金海棠头面难道不是你抢的？”

白秀青就那么顶着额头上的血，表情格外委屈。

“我初来乍到，本就依靠侯府，哪能配得上那么好的头面？在今天之前我也并不知头面是三小姐的，是少夫人主动赠我，我几次推脱太过贵重，这才收下。”

“若知晓这是您的心爱之物，我是断断不敢染指的。”

江嫣然拧着眉头，心头有些动摇。

“嫂嫂为什么要把头面给你？”

“许是先前因为少夫人处置房中一个丫鬟，我多嘴了几句，惹得少夫人不快……”

白秀青欲言又止。

江嫣然却并没有按照她所想说下去。

“哼，你一个来侯府打秋风的，居然管事管到了我侯府的当家主母房里？倒是本事不小！难怪能勾的我兄长为你入大狱！”

在江嫣然心中，陆宁再不好，却也自己人。

至于白秀青，不过是个客居的外人。

白秀青气的险些咬碎银牙，面上却不显。

只能苍白解释。

“表哥心善，这才被我连累，今日之事并非我所愿，我心中亦是不安。”

江嫣然冷哼。

“你知道就好！”

白秀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，偷偷给在旁的彬儿使了个眼色。

彬儿将头面呈到了江嫣然面前。

“三小姐，自从得了这头面，我视若珍宝，唯有今天出门，才选了两支戴在头上。”

“早不戴晚不戴，偏偏等和我兄长在外时戴在头上，白秀青，你当我不知你打得什么鬼主意？”

白秀青心头一惊，没有想到看起来骄纵无脑的江嫣然居然会这么敏感。

赶忙解释。

“三小姐，青青得侯府大恩，方才有了一席之地，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，也不敢去觊觎世子啊。”

“哼！你知道就好！”

江嫣然虽然膈应头面里的簪子和一支海棠钗被白秀青戴过。

可她实在喜欢这一套，并没当下就拒绝。

拿起一支海棠花瓣形状的小钗端详。

却不想一眼就注意到了花瓣缝隙中的污垢。

江嫣然瞬间感觉到被侮辱，朝白秀青冷笑一声。

“你这种卑贱之人戴过的东西也配拿来给本小姐？带着你这些破烂玩意儿给我滚出汀兰苑！”

白秀青一时没明白江嫣然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脸。

“三小姐……”

她伸手把人拉住想要解释。

“凭你这双卑贱的双手也配碰本小姐？给我滚开！”

江嫣然正在气头上，一把将白秀青推了出去。

好巧不巧，白秀青撞到了彬儿身上。

主仆俩倒成一团。

就连托盘里的头面也撒了一地。

江行川进门就看到了这副场景，怒火中烧。

“江嫣然，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！”

江行川大步流星的走过来，将白秀青扶起。

不由分说的就开始朝江嫣然发难。

“刁蛮任性，不知礼数！还不给青青道歉！”

江嫣然本就对江行川怨气未消，这会儿又被最爱的兄长指着鼻子骂刁难，哪里还忍得下去。

她指着白秀青，愤愤道：“这个破落户先是抢了我的头面，还拿她戴过的破烂羞辱我，你让我给她道歉？做梦！”

白秀青也没想到江行川会突然过来。

被他护着，她心中欢喜，却也明白这样下去，她在江嫣然这更讨不得好。

“表哥，你听我解释，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江行川却在这会儿发现了她额头上的血迹，断定她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“你不用说，我都知道！”

他瞪着同样委屈的江嫣然。

“为了区区一套头面，你口出恶言，还敢动手伤人。我侯府什么时候教出了你这种狂悖无知的小姐？回头我就禀了祖母，让她派人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规矩！”

江嫣然又被气哭了。

看着白秀青亲昵的拉着江行川的衣袖，越发断定自己的直觉。

“你别以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，还不是看上了这小蹄子，想把她收房。我这就去告诉嫂嫂，看你如何收场！”

啪！

江行川一慌，甩手就给了江嫣然一记耳光。

江嫣然捂着脸呆呆的瞪着江行川。

“你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打我？”

江行川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了从小就疼爱的妹妹。

“嫣然…….”

江嫣然气疯了，不给江行川说话的机会。

“行！我这就去找祖母，我倒要看看，这侯府到底是要我还是要她！”

说罢，哭着跑出了汀兰苑。

白秀青慌了。

“表哥，你怎么突然来了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江行川这会也心乱如麻。

“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？”

白秀青皱眉解释。

“三小姐对我有火，我不过就是让她撒撒气，这算的了什么。”

江行川听了脸上一沉。

“那这么说来，倒也没冤枉了她。”

白秀青额头上的伤实在骇人，他温声劝说。

“行了，你别替她解释了，先去处理伤口，祖母那我稍后就去。”

白秀青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，但也不能拂了江行川的好意。

只能先行去处理伤口。

听雨轩。

陆宁听到江行川为了白秀青居然打了一向疼爱的妹妹，端着茶盏微微一愣。

云竹气呼呼道：“小姐，你是不知道，世子有多护着白秀青，这可是侯府，他就不怕被你知道？还是说为了那白秀青敢和整个侯府作对？”

云岚扯了扯她的衣袖。

“行了，你少说两句，生怕小姐心里不难受啊。”

毕竟，陆宁和江行川虽无感情，却有着夫妻名分。

陆宁却没想到自己的沉默让云岚误会了。

上辈子的时候，她的确对江行川产生过不切实际的猜想。

有了那么惨痛的经历，如今的她只想报复侯府，怎么可能对江行川还有儿女情长？

只是云竹有一点说的很对。

江行川为什么要这么护着白秀青。

她自问对江行川还算了解。

即便他真心喜欢白秀青，也断然不会失去理智至此。

白秀青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。

即便当时她死了，按照江老夫人的脾气，也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让白秀青当侯府主母。

除非，白秀青身上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。

陆宁皱眉想了一阵，忽然想起上辈子去参加宴会时听到的几耳朵流言。

难道……

这时，桂嬷嬷来了听雨轩，说是老夫人请她去一趟松鹤堂。

至于为什么让她去，她大概能猜到。

松鹤堂，陆宁赶到时，气氛格外凝滞。

尤其是当她进门时，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不满、愤怒。

江老夫人绷着脸。

江嫣然左脸颊高肿，手指印清晰可见。

她站在江母身旁，死死瞪着白秀青。

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蛋儿这会儿看起来格外狰狞，

不远处的白秀青额头包着纱布，委屈的泪水涟涟。

格外惹人怜惜。

最先发难的是江行川。

“家里出了这么大事，你倒像个闲人一样待得心安理得！”

如果没有她，他江行川还在京兆府大牢耗时辰呢。

陆宁眼神讥诮。

“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我不辞辛苦前往京兆府将你和表姑娘救出来，还不得歇息片刻？”

冷眼扫过这一屋子想要对她问责的侯府众人。

“但凡有用，就好话说尽，但凡无用，就一脚踢开。这般行事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侯府上下尽是忘恩负义，以怨报德的狼心狗肺之徒！”

一番话说出来，妄图以此拿捏陆宁的侯府主子们全都被泼了一盆冷水，浇得透心凉。

片刻间，清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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