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
为了拿户口本和结婚证,我不得已再次踏入我和周斯辰的家。
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洁干净。
丝毫不见那晚荒唐的旖旎景象。
但在我眼中,这个家已经脏了。
拿到想要的东西,我刚要离开,目光落在床头,我心念一动,拉开抽屉。
里面的避孕套和我离开那天比起来,明显少了一半。
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,可我心底还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。
不知过了多久,客厅传来门响。
我以为是周斯辰回来了,走出去一看,竟然是黄婉莹。
见我从卧室出来,黄婉莹脸色一变,冲到卧室查看,发现只有我一个人,才松了口气。
她倚在卧室的门框边,抱着双臂警惕地打量着我:
“不是说要和斯辰哥哥离婚吗,你又回来干什么?”
“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的想离婚!”
“斯辰哥哥那么优秀,你怎么可能愿意放手?”
周斯辰不在,她也不再扮作天真烂漫的纯情模样。
她欣赏着新做的美甲,洋洋得意地对我说:
“我知道,你看不上我,心里肯定在骂我是鸡,可惜在你老公眼里,你还不如鸡呢,嘻嘻。”
“你知道斯辰哥哥怎么说你的吗,他说你大小便失禁的样子特别恶心,还是我最好,香香软软的,又漂亮又干净。”
她的话轻飘飘的,飘到我的身上,变成了千斤重的石头,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几个月前,一个败诉的被告为了报复周斯辰,开车撞他。
车子冲过来的时候,我推开了周斯辰。
他安然无恙,我双腿骨折。
有很差一段时间我下不了床,甚至会大小便失禁。
我想请个护工,周斯辰不同意,说外人照顾不好我。
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我,每天都为我洗澡,擦身体。
我因为失禁而羞愧的时候,他温柔地开解,抚平我的不安。
万万没有想到,他不但对我无比嫌弃,还把我不堪的样子形容给黄婉莹听。
我忽然无法确定,在这十几年间,到底什么是真的,什么是假的。
想到过去那些耳鬓厮磨、缠绵悱恻的时刻,我绝望得快要发疯。
黄婉莹观察着我的脸色,冷哼一声,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:
“大姐,我的话虽然难听,但都是真话。”
“醒醒吧,你都三十了,再过几年给人当小三都没人要了,赶紧收拾东西滚蛋,别再死皮赖脸缠着他了行不行!”
我深吸一口气,走到她面前,举起手狠狠抽在她脸上。
黄婉莹捂着脸尖叫:
“你打我?”
我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。
黄婉莹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,脸上泪珠滚滚:
“斯辰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,我要让他告你寻衅滋事罪!”
我冷笑着抓住她的头发,劈里啪啦又扇了她几巴掌:
“那正好,他回来了我连他一起打。”
“我等着他告我!”
黄婉莹杏眸圆睁,漂亮的脸庞有些扭曲,她阴狠地盯着我:
“神经病!”
“跟你那个杀人犯妈一样脑子有病!”
尖锐的呼啸刺破耳膜,脑袋里阵阵轰鸣席卷而过。
我的视线有一霎那的模糊:
“你说什么?”
黄婉莹鄙夷地斜了我一眼:
“精神病都是会遗传的。你妈有病,你当然也有。”
“听斯辰说,你半夜睡觉总是莫名其妙哭得停不下来,吵得他觉都睡不好。”
“果然呐,老疯子生了个小——”
我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。
她说不出半个字,破碎的惨叫声从口中挤出,眸中闪烁着恐惧。
我浑身都在颤抖,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:让她闭嘴。
“念念,你在干什么!”
有人将我从黄婉莹身上拉开。
黄婉莹大口喘着气,扑到来人怀中。
“斯辰哥哥,姜念要杀我!”
周斯辰微微蹙眉:
“念念,我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,你有怨气就冲着我来。”
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我仰起头,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:
“为什么骗我?”
他愣了一下:
“什么?”
我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流泪,可眼泪却如决堤般怎么也擦不完。
“明明讨厌我,为什么要一直骗我?”
“不就是不爱了吗,有什么难以承认的?”
“为什么不早点放过我?!”
我无力地靠着墙,缓缓滑下,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泣不成声。
周斯辰怔怔地看着我,忽然沉下脸,猛地推开怀里的黄婉莹。
“你跟她说了什么?”
黄婉莹顿时眼睛红红的:
“斯辰哥哥,你弄疼我了……”
周斯辰不为所动,阴沉着脸,声音冰冷:
“别让我问第二遍。”
黄婉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,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:
“我,我没说什么……我就是提到她妈妈的事,她就这样了。”
周斯辰握紧拳头:
“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?”
他意识到什么,提高了音量:
“你骗念念是我告诉你的?”
黄婉莹脸上闪过心虚,嗫嚅着说:
“我,我就是找人去打听了一下而已。”
“这种事……又不是秘密,一问就都知道了啊。”
她咬了咬嘴唇,泪光盈盈地注视着周斯辰:
“斯辰哥哥,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又要跟我生气?”
周斯辰没有看她,半跪在地上要抱我。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:
“别……别碰我,好脏,求求你别碰我!”
他的手悬在半空,许久,颓然地垂下。
后来是林苒带着裴澈来把我接走的。
走出家门时,我背对周斯辰:
“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见。”
他张口要说什么,我打断他:
“对了,忘记告诉你,那天晚上我上楼来找你们的时候,手机开着摄像模式忘了关。”
“也不知道有没有录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大门在身后关上,门内响起黄婉莹委屈的痛哭。